第(2/3)页 “在下不过一介侥幸得蒙陛下垂青的贱商罢了。”嬴政缓缓开口,双手负于身后,笑道,“方才诸位丞相所议,尤其是缭公力主之‘禁商参考’条款,关乎天下商贾之根本权益与未来。在下既是商贾之身,更蒙陛下恩典,方有此‘帝师’虚名。在此等敏感议题上,无论赞同与否,若贸然开口,恐有瓜田李下之嫌,或引人误解在下是为同类张目。” “故此,避嫌不言,岂非正是合乎时宜之举?又有何不妥之处,劳烦缭公动问?” 他这番回答,看似谦卑解释,实则绵里藏针,不仅化解了“不谏言”的指责,更隐隐点出尉缭政策中对商贾的压制之意,并将自己置于一个识大体、懂避嫌的位置。 更重要的是,当他完全站定、负手而言时,那股久居上位、睥睨苍生的无形气场,竟然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,其雄浑厚重,竟隐隐将对面以气势著称的宗师尉缭都压过了一头! 这绝非一个普通富商,甚至不是一个寻常隐士高人所能拥有的气度! 尉缭先是被他这“贱商”自嘲和滴水不漏的解释弄得微微一怔,随即那股愈发强烈的违和感和熟悉感,如同冰水般浸透了他的脊背。 气笑了的同时,他心中警铃大作:“帝师虽是皇帝之师,身份尊崇,然天子与重臣廷议国是,关乎社稷!帝师既在殿中,即使不献言,亦当正襟危坐,以示对国事之敬重。如帝师方才那般随意倚坐,恐非为臣、为师之道吧!陛下对帝师礼遇有加,帝师更当自重才是!” 在尉缭看来,这赵盘的做派,活脱脱就是一个被皇帝过分宠信,以至于骄纵忘形的商人得势模样。 但……仅仅是骄纵吗? 嬴政起身后那熟悉的身形轮廓,那负手而立的姿态,尤其是方才说话时,那虽然刻意调整过,但某些音节转折处,语气停顿间,不经意流露出的独特韵律…… 如同最细微的钩子,死死勾住了尉缭深埋的记忆! 不对! 太不对劲了! 尉缭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,再不复之前的政见探讨之色,而是充满了惊疑。 他不再顾及礼仪,死死盯住嬴政易容后的脸庞,试图穿透那层精致的伪装,捕捉每一丝细微表情和肌肉牵动。 他是武道宗师,眼力何其毒辣! 纵然那易容术巧夺天工,细微的表情迟滞、肤色与颈项皮肤的衔接、眼神光折射的些微差异…… 在如此近距离、有心探查之下,岂能毫无破绽? 与此同时,他脑中飞速回放着记忆深处,那个他曾与之共谋天下、亦曾暗自评价“少恩而虎狼心”的君王的一切。 声音、语调、习惯性的小动作、思考时手指无意识的敲击,睥睨时的眼神角度…… 他离开咸阳辅佐赵凌已有五六载,算来与嬴政也有近六年未曾相见。 但有些印记,是岁月难以磨灭的! 他对嬴政的熟悉,绝非仅仅源于朝堂共事,更源于昔日在国尉府中,无数次深夜对谈,推演天下大势,揣摩那位帝王的雄心意志! 嬴政面对尉缭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,却依旧从容,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意:“诸公方才所言,谋国之深,虑事之远,环环相扣,已是甚妙。陛下圣裁亦是从善如流。” “在下愚钝,闻之唯有叹服,并无半分可补充或异议之处。既然无异议,那便无需多言,静听圣断即可。缭公以为然否?” 这从容,这淡定,这面对质疑时居高临下般的反问语气…… 第(2/3)页